第(2/3)页 但这两招之后,遍体鳞伤的洪文定已经难以支撑,手扶船舷剧烈喘息,勉强稳定住了身形不倒,只觉得眼前事物影影绰绰看不真切,显然已经是气血翻涌难以控制。 “还有活口……抓还是杀?” 人群中有人发问,而洪文定似乎也察觉到了形势不对,脑海中的思绪不断翻涌。 更重要的是,他终于看清崇安知县管声骏到底做了什么事情了。 管声骏原本希冀于从外县调兵镇压民乱,借势消除净鬳教的势力重掌大权,可外县知县纵使人人都是仁人君子,又怎么使唤得动这些无利可图的兵将?又怎么给知府一个合情合理伸手到崇安的借口了? 既然没有,那就只能自己造一个了…… 譬如先由外县官兵进驻,再推给净鬳教作乱,进城搜刮清剿一番,这样不就两全其美了?至于这事先后顺序、前因后果,只要上头银子使足了,想必知府也不会多问的。 然而管声骏没想到的是,这些人不仅仅满足于借道平乱,而是要直接营造出全城造反的模样——这样做还有个好处,就是没必要区分什么净鬳教妖人,直接冲进城中“大索三日”,拿到多少好处全凭给自己本事。 反正这样的经历他们并不陌生,他们更不在乎崇安县令的死活——县令遭战乱和匪患失守城池,如果被定为守备不力失察城毁,轻则革职查办,重则流放处斩。 县令管声骏本身就有纵容净鬳教作乱闹大事态的行为,就算上官追查起来他也难辞其咎,洪文定此刻只怕他破罐子破摔,那崇安县的满城百姓必然也要受到牵连,又是一场不可避免的生灵涂炭了。 洪文定心说不妙,必须要拖延他们进城,此事如此蹊跷显然有人在幕后操纵,若是净鬳教与外县官兵在城中相遇,那么一切就无可挽回了。 “小心!他要回去报信!” 在清兵的惊呼当中,洪文定猛然一拍船舷,身体便向后倒去,直挺挺坠向了幽深黯淡的河水之中,随即就要奋力攀着水草藏身,准备消失在洪波之中。 可不多时,洪文定只觉得浑身被重重缠住,一团粗大的渔网就朝他方向笼来,那是专用于捕人的粗绳大网被抛入水中,手中若无利刃则绝难挣脱。 清兵似乎是知道了洪文定的难缠,竟是故意将他用渔网困住之后,拖行在了漕船之后,任由河水冲刷,不断裹夹水草,就是不让渔网露出水面片刻,竟是要硬生生淹死对方。 就这样淹了一刻多钟,清兵料想再怎么水性过人的高手也该憋死了,才命令船夫一起发力,并靠着船体的惯性拖动,将粗绳大网连同水草都捞上了水面,悬吊在了桅杆之上。 “……似乎穿着营汛的衣服。” “可能是守夜的,他会不会看见我们了。” “等一下……网里好像还有动静?” “……崇安县今晚之事,也不差他这一个。” “小的明白。” 运兵船上响起了说话声,似乎是两个人在谈论着打捞上来的洪文定,而短暂的沉默之后,响起了腰刀出鞘的响声,有人压低声音走了过来。 “兄弟真是命硬,不过也这一口气该散了。看你年纪也不大,黄泉路上腿脚快……我给你来个痛快点的,也不求你记这个情,回头别找我索命就好……” 说罢这人就要顺势抽刀攮进渔网中。 像这种被渔网重重捆绑住的人,纵是千钧力道也使不出几分,杀起来不会比杀猪难上多少,只要往肚子上一扎一扭,刀子自下往上一路肠穿肚烂,等倒插进了心肺里头,不消几口气的功夫就了帐了。 可就在刀尖刺破渔网的瞬间,被悬吊在船头的粗绳渔网却忽然剧烈抖动了起来,一股奇怪的力道使其正扭反拧不断变化,连带着水草和渔网都向内部收缩,尖刀尚未来得及攮进去就被蓦然卷走,连带着金铁都被扭得嘎吱作响。 “见鬼了,咋这么快诈尸?” “老子还没捅刀子呢!妈的,咱们怕是没抓到人,反把水鬼捞上来了!” 头船上的人一阵急促,只见渔网经过反复扭转拧轧,已经变成一颗黑不溜秋的巨茧,水草与黑水滴落在船板间,形成仿佛心跳声的诡异律动,清兵手持长矛向其戳刺试探,却都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所削弱,即便偶能刺到黑色巨茧,也只发出道道闷响,全然无法突破外壳。 被吊在船首的渔网巨茧,正不断出现下坠的力道,压得粗壮桅杆都发出嘎吱响声,似乎随时可能挣脱,清兵心中惊惧,一边命令船夫迅速靠岸,一边各持长兵器围困在巨茧的四周,丝毫不敢松懈。 只听咔哒一声脆响,黑色巨茧终于是紧缩拧转到了极限,由粗绳编织的捕人大网终于无法维持现状,就在桅杆猛然断裂的那一刻,绽破了一道黑暗裂口,随后水草渔网一齐炸裂开来,一道犹如鬼魅的身影溃围而出! 噔! 清兵只见鬼魅身影缠满水草断绳,快如闪电地从船头跳到船舷上,双手齐出便拨开了当头的枪林,巨力让人猝难抵挡。 第(2/3)页